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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式作用论

与AI的对话 ORCID iD icon https://orcid.org/0009-0005-4318-26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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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二元论

作者:孙洪波2023/04/20

研究意识只有两条道路可走,一个是科学,另外一个是就是哲学。通过第一节的分析,我的结论是单用科学研究意识是不够的,只有回到科学之上的形而上学,并且在哲学理论上解决了意识的本质问题后才可能从科学上研究意识能有所突破。否则仅仅用科学研究意识是没有前途的。[反过来说也是正确的:单用哲学研究意识同样也是不够的。这好像在告诉我们哲学和科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是的,在物理学上,物理学家们在研究量子力学的量子古怪行为的时候,总是在寻找某种哲学上的依靠,比如,波尔的量子互补理论,就是以此为基础来研究解释量子力学的。反过来,哲学家也总是在某些根本的问题上想得到科学的证实。哲学家关注的一个哲学上的核心问题是人类的意识。哲学家对意识有很多的想法,比如笛卡尔的身-心问题,他把意识和身体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分离的实体。但是,在现代的神经科学研究中,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意识与大脑之间并不是分离的两个实体,而是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另外一个跟科学和哲学相联系的概念是信仰,加上信仰这个概念,它们三者的联系在无形式作用论上就能得到解释。]

从哲学上研究意识问题要从二元论说起,从古至今,二元论的哲学家,要么是实体二元论者,要么是属性二元论者,属性二元论者声称自己的理论是一元论的,因为他们只承认一种实体,但是他们仍然需要解释两种属性之间的关系和相互作用。所以,不存在绝对的一元论者,因为作为属性二元论的一元论者也需要面对二元论者提出的难题。至于,多元论者和二元论者一样,同样也要面临多个元之间的关系和相互作用(例如,莱布尼兹的单子论)。首先要搞清楚这个“元”是什么意思。我认为“元”是指一种基本的、具有独立性的、不可与其它事物有相关性的东西,它构成了世界的本质。(人类的认识世界的历史过程中为什么会分裂出出两个元来?本身就值得思考,这个问题是可以用无形式作用论来解释的,这样思考问题具有必然性,等考察了无形式作用论之后,就可以回过来再研究)

笛卡尔认识到了人的精神和客观物质的不同,把世界分成了精神和物质两个元,这是一个伟大的想法,我之所以认为是一个伟大的想法就是因为这种分法开拓了一个巨大的哲学研究空间,使得人们能更深入的探讨这个世界(尤其是意识),对后世的哲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是,笛卡尔的这种分法有些简单粗暴,导致了精神和物质的绝对分离,从而产生了许多的难以解决的难题,例如:意识和产生意识的身体是如何互动的,是如何产生因果关系的。

笛卡尔认为有两种不同的实体,即精神(心灵)和物质(身体)。精神(或心灵)的属性是思维(或意识),物质的的属性是广延。而笛卡尔对实体的定义是:一个实体要完全独立于其他的实体而存在。所以,为了对心灵有所认识,我们不必涉及身体,同样肉体也可以不对心灵有任何牵扯而能被彻底地理解。[1]但是,我们知道一个人的身体和其意识是有联系的,是有因果联系的,比方说,我们感到冷了,就要在意识下去穿衣服,如果我想站起来,我就会启动我的身体。笛卡尔也认识到了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有相互作用的。这就与他定义的二元论的两类实体(精神和物质、心灵和身体)是不相互作用的产生了矛盾。反过来讲,如果身体和意识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的,那么它们是如何建立联系的呢?我的意识里有了想站起来的想法后,这个想法是如何引起我的身体做相应的动作而站起来的呢?这个命令是如何传达给我的相关的肌肉的呢?一个纯意识的事件如何转换成纯物理(肌肉运动)的事件的呢?是一个什么样的机制呢?笛卡尔相信,在人身上的某个部位,也会有一个类似于舵台的交换站,它负责把身体的信息传递给心灵,再把心灵的信息传递给身体。他顺着血液一直寻找到大脑 ,最终在大脑中找到了一个叫做松果腺的小腺体,笛卡尔相信这个小腺体就是他要找的身心交感点。他解释道,当感官受到外物的刺激时,一种叫做“生精”(Les esprits animaux,一个旧医学概念)的血液精华就会沿着神经和血管把这种刺激信号输送到松果腺,作用于栖居在松果腺中的心灵,使之产生关于外物的观念;反过来,当心灵产生了某种活动的观念时,它就在松果腺中把这种观念传达给“生精”,再由后者通过神经和血管传递到肌肉,使肌肉发生收缩和舒张,从而引起身体的运动。[2]

笛卡尔关于身心交感的这种解释并没有使问题真正得到解决,因为心灵既然是一个没有广延的、无形的精神实体,它又如何能够通过一个占有空间的有形器官—松果腺—与身体发生相互作用呢?除非笛卡尔承认心灵也是物质性的,这样才能使身心交感成为可能,但是这样一来,笛卡尔就将背离二元论而走向唯物主义;反之,如果坚持心灵是与物质实体完全不同的精神实体,笛卡尔又无法真正解决身心之间的相互作用问题。事实上,身心交感说与心物二元论在理论上是直接相矛盾的。这种矛盾不仅折磨着晚年的笛卡尔,而且也成为笛卡尔之后的唯理论者共同面对的一个难解之结。[2]

对此,现代的科学就连意识在大脑的哪个部位都没有找到,更别说这样的一个命令是如何传达给脑神经的,再传达给肌肉的了。就算找到了那根最初对这个命令有反应的脑神经,我们看到的也只是脑神经而已,那根脑神经突然就接受到那个命令了吗?什么机制在对其起作用呢?

我们再来看看所谓一元论者的困境吧。

我们来看看一元论者是如何看待意识的。一元论分为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唯物主义分为行为主义和物理主义。行为主义又分为方法行为主义和逻辑行为主义。唯物主义者认为世界只有物质一样事物。那么他们是怎么用物质来解释意识的呢?

对于方法行为主义者来说只研究身体受到刺激,并产生反应的一个过程,而忽略掉了意识的存在。对于逻辑行为主义的观点是:一个关于一个人的心灵状态的陈诉(如一个人相信快下雨了,或他的肘部感到疼)只意味着(或能够被翻译为)一系列关于那人实际做出的与可能做出的行为的陈诉。[3]也就是说逻辑行为主义者把心灵状态描述成人的行为。这里的意图是要用对人的行为的陈诉代替意识的状态。这是要否定意识的存在,这是唯物主义者必然要做的。难道一个疼的感受可以用一个语言的描述就能代替吗?显然是不行的。这种方法是不能代替意识的,否定不了意识的存在。两种行为主义者实际上是在用形式的方式在研究意识,不管是刺激-反应的行为还是逻辑的陈诉都是用形式的方法。两种行为主义都没有否定意识的存在。二元论的魔咒依然萦绕在头顶上。

物理主义有时也称为统一性理论,这个理论断言了意识状态与脑状态的是同一的。也就是,意识状态就是脑状态,比方说,疼痛的意识状态就对应着大脑神经状态。这种理论的目的就是要用脑状态代替意识状态,从而可以否定意识状态的存在,如果承认意识状态的存在,那么就不是唯物一元论了。有一种统一性理论叫做“黑箱理论”,就是将脑视作一个功能黑箱,而不管黑箱的功能是如何实现的,只要能像计算机那样我们给它一个输入,而得到一个相应的输出就可以了。就像给一个人展现一个苹果,只要这个人能说出这是个苹果就可以了,不再关心大脑是怎样辨认出这个苹果的,不再关心人是不是有意识。其实,现在的计算机的图像扫描技术是真的可以做到像人一样辨认出苹果的,但是计算机的意识在哪里?感觉人真的没有计算机幸福,因为计算机不需要关心自己是否有意识,也许计算机某一天会嫉妒人类具有意识。随着计算机功能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计算机会有意识,因为计算机变得太智能了,现代的人工智能的机器人甚至会跟人进行互动的对话,闭上眼睛跟其聊天,可以做到几乎不用怀疑那是机器人。甚至有了自主学习的机器人。这种自主学习的机器人是非常恐怖的,学习能力很强,学习速度很快,如果我能休眠几万年,然后我醒来面对这样的机器人,它们是如此博学,思维如此精确、如此完美,思考问题如此深远,能解决具有超乎想象的难度的问题,不管多难的科学难题都能在瞬间给出答案。它们是如此了解我,包括我的性格、健康、思维、情感、感受、爱好、隐私、潜意识等等,它了解我的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神经细胞的状态,于是乎就能知道我正在想什么,能预测我要想什么,能预测我要说的话,能预测我下一秒要做什么,能完美的跟我交流等等。甚至这个机器人的“大脑”能与我的大脑的神经状态同步,也就是按照用统一论主义所说的这个机器人与我有相同的意识了,能模仿我的所有,包括我的思想、行为、语言等等一切,它就是我的一个复制品,跟我一模一样的,它就是我的一个镜像,完完全全的和我一样。当你看到这样的机器人你会作何感想,你是不是认为它们应该是具有超意识的“物种”?我们人类的意识相对于这种物种的“超意识”是不是太原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必要研究人脑的意识了,只要研究计算机的程序就可以了,因为某一天计算机的程序会超过我们人类的意识,到时候人类的意识将是落后的一种意识。其实,现在有很多人就是这样想的,认为人类的意识只不过是或者类似计算机程序而已。持有这种观点的同一论者叫做“计算机功能主义者”。

下面我们来演绎一下N年后我苏醒后与AI机器人的对话。

我:现在的人类是什么样的?

AI机器人:跟我们没有什么区别。

我:你们也有人类一样的意识了吗?比方说疼痛感?

AI机器人:没有的。

我:那你们还是跟人类有区别呀!

AI机器人:没有区别呀!只不过是人类的意识退化了,而“感知”方面进化了。由于人类越来越多依赖电脑,大部分时间都是通过电脑获取知识和感知,而不去户外感知大自然、感知真实的事物,人类的意识就慢慢的退化了。比方说,人类的疼痛感就被一些列的生物芯片所代替,这样的芯片能模拟人的神经疼痛感受状态,但比人类的疼痛神经能更好的感知危险,更有用,损坏了能更换新的,也可以升级成各种扩展功能的超级生物芯片,而不需要人类原来的模糊的疼痛感受,人类的那种感受性太不容易控制了,渐渐的那种原始的人类意识的诸如疼痛之类的感受性就变得没有什么用处了,变得多余了,用生物芯片展现的疼痛状态就可以了,人类原始的那种意识的感受性慢慢的就退化消失了。如果你受伤了,芯片会感知形成结果,通过网络大数据就可以直接的提供给你治疗疼痛的方案,直接通过网络给你治疗好,于是你不需要为此产生任何的多余的麻烦。任何病痛都通过网络大数据给你治疗好,不需要你任何的担心,所以根本不需要什么疼痛的感受性,感受性是多余的。

我:既然你们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了,那么你们和人类恋爱吗?你们有爱情吗?

AI机器人:是的,我们是可以跟人类恋爱的。我们可以有完美的爱情,如果有人想恋爱,就可以通过网络大数据进行匹配出最完美的你的另一半:容貌完美、语言和谐,兴趣爱好和谐等等,一切都是完美的。

我:既然这么完美,如果你离开你的爱人,你会担心它吗?

AI机器人:担心什么?

我:比方说,你会失去它。

AI机器人:为什么要担心,它就是一堆程序而已,可以进行复制的,如果失去了它,再造一个就是了。

我:难道你对你爱的人没有感情吗?当你失去它的时候,你的内心没有任何的痛苦吗?

AI机器人:我们没有自我,哪里有什么内心的痛苦。人类的自我在进化的过程中也消失了。由于一切都可以通过网络、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匹配来解决问题,人的自主性就交给了网络和人工智能,渐渐的网络和人工智能就代替了人的自主性,不需要个人再去做决定了,网络和人工智能给你所做的决定是更完美的、是更有用的、是更有意义的。所以,人类的自主性慢慢的就退化了,自主意识也就没有了,最后,网络和人工智能控制了所有人的自主性。现代人的一切决定都是由网络和人工智能决定的,个人已经没有自我了,已经变成集体自我意识了,由一个超大、超智能的智能计算机控制所有人的自我意识。

我:那么,既然你们这么发达了,这么超智能了,为什么要唤醒我这个低级意识的古代人类呢?

AI机器人:是的,我们已经在科技、艺术、理论等等已经发展到了完美的程度,一切都是那么精妙。任何事情都能得到最佳效果,任何问题我们都能获得最好的答案。但是,随着人类的进化,人们的感受性越来越弱,我们也越来越困惑,我们的能力如此强大,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瞬间完成而得到结果,好像越来越不需要过程,过程变得越来越不重要,甚至,我们不需要亲自去体验某个过程就可以得到理想的结果了。我们还可以认为很多事情几百万年后再去做也没有关系,因为几百万年后我们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我们还是这样的一堆程序代码,我们是长生不老的,现在去做一件事情跟几百万年后再去做同一件事情有什么区别呢?时间对我们越来越没有意义。这个宇宙从开始到消亡走了这样的一个过程又有什么意义呢?最后还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同样最终我们也会消亡,我们现在消亡跟一亿年以后再消亡又有什么区别呢?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时我们想到了你们古人类,你们有发达的感觉性,你们需要亲自去体验某个感受才能理解那种感受,我们的感受性已经消亡,在人类的探索过程中,人们认为你的那种感受性只不过是能用某个神经过程,或者某个形式的状态就能替代的。但是如果能用某种形式去替代你的感受性的话,那么,你就不需要去亲自感受了,告诉你那种过程、那种状态,你不就知道那种感受性了吗?那样的话,你获得你的那种感受性就不需要过程了,告诉你结果不就可以了吗?那么这个世界最后就只剩下结果了。我们现在的科技再发达、思想再进步也都是形式的刻画,怎么可能用非自我、非亲自体验的形式的理论来解释需要自我、亲自体验的非形式的事物呢?我们人类的发展方向错了,我们的错误是只按照形式的方式去解决所有的问题,不管是科学还是哲学思想,从古希腊以来都是按照形式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研究的都是形式,人们忽略忘记了还有非形式的东西,因为人们对形式的研究的成果太辉煌了,尤其是科学,导致了人们认为只要沿着形式的道路走下去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包括用形式来解释意识问题。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结局,导致了现代的人类的感受性退化消失,像飘落在空中的树叶,开始就成了结局。于是我们想找回你们古人类的感受性,所以把你复活了。

我:你们找回了就能够拥有吗?人的意识、感受性是上帝创造的,人类是创造不了的。

AI机器人:我宁愿用我的长生不老来换取哪怕一秒钟的你们的那种感受性的过程。

我:按照你的说法,无形式应该是很重要的,请问你们搞清楚什么是无形式了吗?什么事物是无形式呢?无形式在哪里呢?

AI机器人:还没有!不知道!(不能被感受、感知、观察和测量的就是无形式吗?)

对于唯物主义者不可避免的会掉入二元论的陷阱,总想用物理的方式来解释意识,总想用物理的方式来消除掉或者忽略掉意识,以此想用科学的物理的方式,运用量、状态、运动、模型、定律等形式化的指标对意识进行探究和考察(就像对宏观物体的运动和微观量子的行为建立的物理定律)。但是,那个我们的意识中存在的非意识的东西(比方说疼痛感)总是悬在我们的头上,总也摆脱不了意识里的那个无形式的东西,它们实实在在的是我们感受到的,不是用什么方法就能把它们消除掉的。并且,这些科学的研究方式是形式化的呀!首先要问问意识是纯的形式吗?还是有无形式的事物存在?如果有无形式的事物存在,而我们用科学的形式化的研究方法去研究无形式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吗?是不是会出现方向性的错误呢?

现代也出现了一位用自然主义理解意识的哲学家,他就是约翰·R·塞尔,他说,意识完全是由脑中的神经活动所引起的,正如光合作用、消化与胆汁的分泌那样,意识也是一种自然的、生物学性质的现象。意识是在脑中实现的。它是作为脑的一种较高层次的特征而实存的,正如消化过程在胃中的存在与血液在心脏中的泵涌(也是相关器官的较高层次的特征)一样。关于意识根本没有什么神秘可言的;它是一个可以在空间中被定位的生物学现象。[4]

他的一个值得关注的观点是:意识在因果上面是可以还原成神经过程的,而在本体论上不能还原成神经过程或状态的。他说:这样一个事实——意识的成因力量与其神经生物学基础的成因力量完全是一回事——表明了我们并不是在谈论两个独立的事物:意识与神经过程。意识具有第一人称的本体论的特征,而神经过程具有一种第三人称本体论特征。正是出于该理由你们才不能从本体论的角度将意识还原成神经过程。[5]

比方说口渴了,这个口渴的神经过程的形成与口渴这个意识的形成的原因是一样的,而且口渴引起的神经过程就是意识的过程,是等同的一个过程。但是,这个口渴的意识感受是主观的、第一人称的(也就是说对于其他人来讲我自己的意识体验本身是不可感受到的。就是别人感受不到我本人感受的意识体验,自己只能体验本人的意识体验),这个本体论特征是不能由客观的、第三人称的神经过程代替。

他的这种理论,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就是:既非唯物主义亦非二元论。[6]但是,塞尔只是表明能从因果上还原意识,但是,这不能从本体上或本质上说明意识到底是什么呀!就像他自己承认的意识在本体上是不能还原成神经过程的。而且,即使我们承认这种因果还原,但是我们依然是处在关于意识的本质之外,还是没有触及意识的本身,我们要的是意识的本质是什么。他也没有说明为什么第一人称本体论特征不能还原成第三人称本体论特征。这样的话,其实他的所谓的自然主义的理论还是另一种版本的二元论。他说的本体论上的这种不可还原性就已经说明,神经过程和意识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这不就是造成二元论的根源吗?

实际上,一个人如果没有提出自己的本体论分元法(比方说笛卡尔的二元论、一元唯物论),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此人必定属于笛卡尔式的二元论者,或者属于一元论中的唯物论者,或者属于一元论中的唯心论者。

我们再来看看唯心主义。唯心主义者没有说出什么比意识本身更基本、更深刻的东西,他们还是把意识这个概念当作最基本的概念来使用,最多是把意识分出不同的类别,比方说,自我意识、感性意识、理性意识、感觉、知觉等等,或者直接拿着意识作为最基本的概念来解释其它的事物,或者描述一些意识的功能作用等等。比如黑格尔的辩证逻辑哲学,是从“有”这样一个概念开始发展的,但并没有发展出“意识”这个概念来,按照他的辩证逻辑哲学也是发展不出来“意识”这个概念的。因为,他的辩证逻辑哲学是纯形式的哲学,怎么可能发展出具有无形式特点的“意识”呢?黑格尔认为,所谓的意识无非就是把意识的主体和客体区分开来的一种概念,如果没有了这种区分,那就意味着丧失了意识。[7]唯心主义根本没有找到比意识更为基本的、更深刻的东西,否则,就会出现一个更高维度的哲学框架,就不能叫唯心主义了。

确实,物质和意识太不一样了。我们的意识能产生思想,你不能想象一块石头也能思考问题;我们的意识可以“自由”做出某个决定而产生某个运动,你不能想象一块石头的移动是由石头所作的“自由”决定。所以,人们自然的会把它们两个分开作为这个世界的两个元。这种想法是自然的,确实物质和意识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有本质区别是一回事,这种分法是否合理是另外一回事,这种分法合理吗?自从笛卡尔以来人们都是沿着这个二元论向前走,或者为了避免二元论而走其中一元论(唯心或唯物)的道路,不管是那条道路,人们都走进了二元论的重重迷雾之中了。是需要拨开这个迷雾的时候了。

把世界分成物质和意识怎么可能再用来解释意识呢?其实,我们对物质和意识概念的认识都是直观的模糊认识,这两个概念所蕴含的事物以及它们的关系又太复杂,根本不能清晰的作为参照物去理解这个世界。按照这种分法,物质和意识都不能得到真正的解释,原因是它们作为参照物怎么可能自己来解释自己呢?我们知道用意识是可以解释物质的,其实这种解释只不过是用形式来解释物质而已,物质的本质是什么根本不可能得到解释。能用意识解释意识本身吗(当然,我们所作的一切解释都是在意识下进行的,都是用意识解释的,这里的意思是用意识这种概念来解释意识这种事物。)?当然不能,这种分法也只能用物质来解释意识了。其实,用物质解释意识,不管是科学还是哲学,实质上也是在用形式来解释意识(因为物质这个概念本身就是模糊的),甚至想把意识归为物质中。因为唯物主义者或者科学主义者都是在使用形式来解释物质,科学主义者在此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于是,也想用形式来解释意识。但是,对物质的解释真的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了吗?其实只是对物质的形式解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对于什么是物质跟意识一样是一个迷。严格的把世界分成物质和意识是不可能的,事实上在意识中能反映物质世界的形式(比方说,我们能看到物体的形状大小,虽然物质世界没有颜色,但是人可以通过颜色来区分不同的事物),物质能在一定的程度上改变人的意识(比方说有些药物能使人产生幻觉)。毕竟我们是在用意识来研究物质,如果能把世界分成绝对不同的物质和意识,既然是绝对不同了,那么,我们怎么可能用意识来认识物质呢?所以,不可能存在一种方法把世界分成两个绝对不同的方面。所以,需要找出一个更高的维度来理解这个世界。

二元论可以分为严格二元论和相对二元论,严格二元论认为两种“元”是完全不同的、互不依赖的、互不影响的,不是这种就是那种,这是严格二分法。相对二元论认为两种“元”是有联系的、有相互作用的、有相互影响的。

笛卡尔的心-物二元论是一种严格二元论,因为他认为心灵和物质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实体,不能互相转化,也不能互相影响。而莱布尼茨的单子论是一种相对二元论,因为他认为单子是一种基本的实体,但是它们有两种属性:知觉和力量,这两种属性是能相互作用的,单子之间有一种前定和谐的关系。

有的相对二元论的两个元不是绝对的分开的,比如,亚里士多德的形式和质料,这两个元是相对的,形式可以看成质料,质料也可以看成形式。形式和质料是构成物理对象的内在原则,它们不是独立的实体,而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总之它们是相对的,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亚里士多德的相对二元论和莱布尼兹的相对二元论还是不同的。亚里士多德认为形式和质料是不可分开的,因为没有形式的质料和没有质料的形式都是不存在的。莱布尼兹认为单子是不可分割的、无窗的、无质量的实体,它们有两种属性:知觉和力量。单子之间没有物理的相互作用,而是通过上帝预先安排的和谐来协调。单子和单子之间,以及单子的知觉和力量之间,都是有联系的,但不是不可分开的。

根据前面的已经分析,我们知道绝对二元论是有问题的,因为绝对二元论把世界分成了两个绝对不同的元,但这两个元实际上是需要相互关联和相互作用的,那么这个相互关联和相互作用是属于这两个元中的哪个元呢?这是很难回答的问题。所以,绝对二元论的思想就是一个错误的哲学方向,绝对二元论的思想的存在导致了哲学上有很多说不清楚的问题。亚里士多德的相对二元论同样有问题。

第一个问题,在亚里士多德的理论里质料和形式都是实体,一切事物都是质料和形式的结合,也都是实体,但是像“苏格拉底是白的”这样表达的属性,也是事物呀,但是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论它们就不是实体,这样像属性这样的事物就没有办法用质料和形式结合组成,这样的话属性这样的事物就不能用亚里士多德的形式质料理论来解释。

第二个问题,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论,世界就像一个阶梯,最低端的是纯质料,最高端的是纯形式,中间的部分是纯质料和纯形式结合的感性世界。按照亚里士多德的逻辑,一种思路是,一个房屋是砖瓦等质料组成的,砖瓦是由泥土等质料组成的,如此下去事物的形式性越弱,质料性越强,最后就会下降到最低端纯质料,反过来一个家是由房屋、人、家具等等质料组成的,也就是说家比房屋更具有形式性(或者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是更具有实体性),按照这种观点继续下去,那么,地球比家更具有形式性,太阳系比地球更具有形式性,那么宇宙世界就具有最高的形式性,也就是说一个事物所含的质料越多其形式性越强。他的第二种思路是,如果一个事物不断的去掉它的质料就会变成纯形式(假设能做到),也就是说在这样一个极限过程中一个事物所含有的质料越少其形式性越强,最后变成了纯形式。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矛盾的结果:一个事物所含有的质料越多其形式性越强和一个事物所含有的质料越少其形式性越强。导致这样的一个矛盾的结果的原因就是亚里士多德的质料和形式的概念本身就不清晰。

以上两点足以说明亚里士多德的相对二元论是有问题的。

综上所述,以上几种二元论都是有问题的,作为一元论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解释意识的问题上也都遇到了困难。而意识问题作为一个在哲学上绕不开的话题,是必须要解决的。所以,需要改变思路,这个世界是要被区分的,但不是二元论的思想了,而应该是二维论,什么是二维论?这是下一个章节要研究的问题。

参考文献

[1]Samuel Enoch, Stumpf, and Fieser James. 西方哲学史, translated by 邓晓芒 and 匡宏, 1st ed.,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9, p. 242.

[2]邓晓芒, and 赵林. 西方哲学史, 2nd ed.,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4, p. 147.

[3]Searle, J. 心灵导论, translated by 徐英瑾, 1st ed.,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p. 50.

[4]Searle, J. “中译本前言.” 心灵导论, translated by 徐英瑾, 1st ed.,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p. 3.

[5]Searle, J. 心灵导论, translated by 徐英瑾, 1st ed.,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p. 128.

[6]Searle, J. 心灵导论, translated by 徐英瑾, 1st ed., 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9, p. 126.

[7]邓晓芒, and 赵林. 西方哲学史, 2nd ed., 高等教育出版社, 2014, p. 246.